又是一年河柳绿。看到路边倒垂的柳枝又泛出鹅黄的嫩芽,我仿佛又看见了家乡小河边的一排排柳林,又听到了那一阵阵清脆的柳笛声。
记得少年时,太行山腹地的那个小村庄。每当残雪带着最后的寒意融进泥土时,我就天天坐看窗外看那暗色的田野,望着那蓝的天,黄的枯草,期盼着。终于有一天,在村旁、在小河边,大大小小的柳树上萌发了隐隐约约的生机,犹如一片幻觉似的轻烟。上前扶弄时,手里竟是由灰转青的嫩枝条。条上钻出了绿豆大小的黄芽。这春的苏醒逗引着我少年的痴想,就像不久就要随风飘飞的柳絮。
这时候,我就用皲裂的小手拧柳笛吹。先用双手揉搓几下整个柳条,然后右手紧捏住枝条,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拧那枝条的顶端,稍一用力,青皮便与枝条脱离下来,一直从这一端拧到那一端。从粗的一端抽出实心的木质柳杆,就剩下空心的柳管了。用小刀把它割成长短不一的小段分给其他小伙伴们。把这些柳管一端的青皮用指甲轻轻刮去一小截儿,留下嫩黄的内皮,含在唇边,轻轻一吹,嘴边就会立刻传播出春天那“笛笛”的气息,而口里则润满了清鲜又苦辛的春柳味儿。这春柳的芳香也随着或清脆或沉闷的笛声响遍了乡野,传送到家乡的沟沟壑壑山山岭岭。
童年的记忆里,生活是那么清苦,岁月是那么沉重,只有每逢冬去春来,河柳泛出绿意,那不知日子忧愁不懂岁月轻重的笛声响起时,才能预示出山村的一丝生气。那岁岁年年翠滴滴绿茵茵的柳笛,仿佛成了催促着山乡的人们为改造贫穷好好把握春光而艰苦劳作的一把永远的号角!
长大后,我离开了山村,河柳初绿的季节,我很少再去拧柳笛吹柳笛了。但每逢此时,童年时代曾经响遍山野的柳笛声,都会悠悠的萦绕于我的耳畔。再次地提起,我的眼前又展现出今天那令人神往的山乡风景,层层叠叠的由冬转春的太行山拥抱着洋溢出新春气息的村庄。潺潺的小河岸边,大大小小的柳树吐露着勃勃生机。青翠的柳笛声阵阵响起,伴随着片片粉红的杏花瓣撒满了山乡。但它已不再像童年时期的柳笛声那么单调、那么苦涩,因为它早已融入乡亲们赞颂党的英明、珍惜幸福生活、热爱太行山川的大合唱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