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走路上下班。无论什么季节,每每走在路上,总是不由自主的深呼吸,只可惜,再未闻到空气中那馥郁的槐花香。
那清甜的香味儿飘自童年的故乡,追随着我永不停歇的脚步行走他乡,夜夜入梦来。
儿时的故乡,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栽有槐树。每年的五月间,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香味儿就会弥漫在故乡,寻香觅花踪,才发现槐树上早已悬挂起串串白花,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醇厚的花香激起了人们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大人孩子都变得兴奋起来,似乎总得要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这时光。大人们把一根自制的铁钩子绑缚在长木杆的顶端,制成简单的采摘工具,用它摘取大槐树上的槐花。鲜嫩的槐花可以用来蒸槐花饼,制成饺子馅儿,还可以清炒做菜、或者做槐花汤。晒干的槐花可以入药,具有凉血止血,清肝泻火的功效。
至今仍清晰的记得,每年跟母亲爬上房顶去摘槐花的情形。母亲不肯让我们靠近房檐儿,只让我们等在身后帮忙从钩子上取下槐花。我们几个馋鬼,总是迫不及待地将洁白清香的槐花放入口中,任那甘美的滋味儿在口中心中浸润。“还没洗呢!”母亲满含笑意地“斥责”着。那时的母亲,是那样年轻啊······最喜欢吃的,是母亲蒸的槐花饼。母亲将新鲜的槐花洗净,放入面粉中搅拌均匀,然后上笼屉蒸熟。打开锅盖的一瞬间,槐花的香味儿就扑鼻而来。蘸着母亲亲手调制的佐料大快朵颐,是儿时最甜美的盛宴。
难以忘怀的,还有那槐花香弥漫着的小学校园。在那里,我从混沌初开、稚嫩好奇的顽童成长为烂漫天真、朝气蓬勃的少女;在那里,我品尝了种种人生的初体验,第一次拿笔,第一次写字,第一次阅读,第一次戴红领巾,第一次当中队长,第一次······太多的第一次值得去怀念;在那里,出类拔萃的成绩奠定了我成长的基石,也让我扬起梦想的风帆,尽管那梦想不尽清晰完满;在那里,我遇到了一生中最敬重的老师,也开始明白人性的复杂;在那里,我度过了最无忧无虑的六年,邂逅了最朦胧最纯美的情感,槐花香里那张写满期待信任的笑脸终结了我远去的童年,定格成了永恒的画面,直到今天。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故乡迈着急匆匆的步履向着商业化、城镇化发展,郁郁葱葱的槐树一颗颗倒下去,代之以大大小小的厂房、柏油路、排水沟渠。那馥郁浓烈的槐花香,还有那槐花香里的容颜,我只能去梦中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