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普通的探视权纠纷,引出了一个不普通的法官故事。一对夫妻离异后,女方拒绝男方探视女儿,除非有法官陪同。河北省宣化县人民365bet现场走地盘_完美体育365官方网站_36500365体育在线投注法官赵燕做起了这个“保人”,一做便是6年,她风雨无阻地陪伴这对父女在这6年的每一次相见。时至今日,故事仍在延续……
■“这个‘保’
就由你来做吧!”
2004年9月,宣化县365bet现场走地盘_完美体育365官方网站_36500365体育在线投注洋河南法庭判结了一桩离婚案。婚生子归男方禹某,2岁半的女儿小芳归女方王某抚养。
靠种田为生的禹某爱女心切,判决书下达后,竟将小芳异地藏匿。365bet现场走地盘_完美体育365官方网站_36500365体育在线投注干警不得不四处探寻,强制执行,将小芳送回母亲王某身边。
王某带着女儿小芳回到距县城20里地的马坊堡村娘家居住。禹某数次到马坊堡探视女儿,然而王某心中认定,离异时禹某藏匿小芳的行径,足以表明他的秉性,允许他探视或将小芳带回家走动,无异送羊给虎,于是坚决拒绝。
如此僵持了半年,禹某一纸诉状递到洋河南法庭,诉求自己应该享有的探视权益。
法庭调查后,作出如下裁定:禹某应享有探视权,每月的第一个星期日为探视日,探视时间为上午9时到11时,探视地点固定在马坊堡村委会,探视到2012年8月,即小芳十周岁时终止。
裁定书下达后,王某并不配合履行。“小芳丢失了咋办?由谁来负责?”这是她的口头禅。
后经村委会和乡亲说合,王某总算露出口风:她只相信365bet现场走地盘_完美体育365官方网站_36500365体育在线投注,除非法官亲自带着小芳走,探视完后,再由法官护送回来,禹某方可以遂愿。
在苦无良策的情况下,执行局局长张维向刚调入执行局工作不久的赵燕转达了院领导意见:“这个‘保’就由你来做吧!给禹某一个交代。”
为了维护禹某这位普通农民的探视权,当时36岁的赵燕神态庄重地答应了。她说:“转告院党组,这是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事,我会尽力!”
■第一次探视
便“出师不捷”
2005年8月7日,承诺后的头一个探视日。
赵燕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先是给十岁的女儿萌萌安排好早点,又到附近商店特意给小芳买了玩具。萌萌的爸爸在外地工作,上小学4年级的萌萌正学长笛,每星期的周六、周日都要乘公交车到县城火车站附近一所私立学校上课。
刚十岁的孩子,没有离开过妈妈的护送,可今天,妈妈不能陪伴了。赵燕内疚地梳理着萌萌的头发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十岁的小大人了,公交车要自己坐。记住,总共5站地。千万注意安全!”
萌萌咕嘟着嘴埋怨说:“为什么呀!我一个小女孩,这么远的路,您放得下心吗?”赵燕笑笑说,“你是乖女儿,妈妈当然放心,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妈妈立马会飞到你身边。”
她刮刮萌萌的鼻子,将一部两天前刚买的儿童手机,一串钥匙挂在女儿脖子上。这时,楼下的警车喇叭响了,她知道是张维在催她,她在女儿的额头上轻吻了下,匆匆下了楼。她心里总有些忐忑。
警车在一条不太平整的道路上颠簸。这条路,张维、赵燕走过多次。路边的杨柳在骄阳下无精打采地垂着头,似是告诉他们,第一次的“维权”行动不会特别顺利。
的确,禹、王两位当事人水火不容,村民对法官行为不解,小芳还不谙人事……这一切一切都可能成为禹某初次享受探视权的绊脚石,为此,他俩设想了一个又一个应对方案,警车开进村委会,俩人已是大汗淋淋了。
从村委会到王家,尚有一段路。赵燕心细,考虑到警车停在王家会引起一家人反感,她和张维商量了下,从车里拿上带给小芳的小礼物,独自去了王家。
王家人显然并不欢迎法官的到来。赵燕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摆弄着玩具逗弄小芳,熟惯了,她抱起小芳,嘱咐王某找把遮阳伞,免得小芳在外面中暑。王家人看赵燕细心周到,屋里渐渐有了笑声。
村委会坐落在村头一处院落,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却偏偏没有禹某的身影。赵燕把小芳递给王某,同张维在院子里找了个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比法定时间整整超过了50分钟!王某不屑地说:“禹某就是这么个东西,不是我不配合,再等下去,小芳中暑了咋着?”说完,抱着小芳就走了。
村委会大院冷清下来。失信的竟然是诉求探视权的禹某!这是张维、赵燕事先没有预想到的。
■群众能够谅解
比什么都珍贵
次日清晨,昨天连电话也打不通的禹某突然现身365bet现场走地盘_完美体育365官方网站_36500365体育在线投注,他见了赵燕却劈头盖脸一顿吼:“你们法官说话算不算数?我不就是晚去了一个小时嘛!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探谁去?这个月的探视日必须给我补回来!”
赵燕没有生气,耐心地解释说:“你知道,探视涉及到好几个人,好些个方面,既然法定9点钟,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呢?我们找不到你,但你有我的电话呀!为什么不事先说一声?”
禹某依然气嘟嘟:“反正你们得给我补上!不然,我到‘人大’找理去!”赵燕看他气未消,赶忙沏了杯茶,禹某挥挥手走了。
三天后,张维接到县人大信访处电话,询问禹某的下一次探视日期。电话里说,信访处一位侯姓科长要搭乘365bet现场走地盘_完美体育365官方网站_36500365体育在线投注的车一起去“探视”。
赵燕听说后,泪水在眼眶里转。张维宽慰她说:“没什么委屈的,这是好事呀!下回探视,你通知人家一声。”
9月4日,在县人大侯科长“陪同”下,一行人再赴王某家,禹某也提前赶到探视地点。
赵燕好哄好说终于把小芳抱出来。不料,禹某兴冲冲跑上前,小芳却“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赵燕怎么哄都哄不住。最后还是王某抢上来抱住,小芳才止住了哭声。赵燕想让小芳和禹某亲近一番,终未成功。两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就是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熬过的。
返回的路上,侯姓科长打破车厢里的沉默,略带歉意地说:“365bet现场走地盘_完美体育365官方网站_36500365体育在线投注工作这么难,这是我和同事们事先想不到的。我一定如实向领导汇报。”
性格豪爽的赵燕咯咯笑了:“领导机关理解法官,群众能够谅解法官,这比什么都珍贵,请领导们放心,为了保护群众利益,维护当事人权益,我们不会掉以轻心。”
■还有一段
艰辛的路要走
积年累月的探视,赵燕发现,越来越懂事的小芳在禹某的每一次探视期间,都木木呆呆,对禹某连一声爸爸也不叫。
赵燕想,我是法官,是为着法律公平公正来维护他们父女亲情的。如此的冷面相对,何年是个头啊!
她劝禹某说:“大兄弟,父女一场,除了血缘关系,更重要的还是亲情。小芳已经上小学,你也要尽为父的责任啊!给她过过生日,买点蛋糕、点心什么的,过问过问她的学习情况,买个书包或者钢笔,有什么不好?空手来、空手去,这尽的是哪门子责任!”
这回,禹某脸都红了:“谢谢赵姐,每回来,我见你都提着食品,我担心小芳吃不了,都让王家一家享用了,心有不甘。都怪我,我听你的。”
2008年隆冬的一次探视,正赶上连绵雨雪。禹某买了满满一大兜食品。
也许是大雪天怕冷,也许是小芳厌烦了禹某冷冰冰的探视。总之,赵燕在王某家院外转了三遍,不见小芳的踪影。赵燕喊,王某也跟着喊,始终没有回音。
两个小时过去了,地上的积雪漫过脚踝。禹某不愿再给赵燕添堵,道过别,提着食品袋走了。赵燕牵挂下一个探视日,决定再回王某家问个究竟,深一脚浅一脚往王某家走。
手机铃声响了,接通是女儿萌萌的声音:“妈妈,你在哪?家里黑沉沉的,好害怕。我下公交车时滑倒了,是两位陌生的叔叔护送我回家的。妈妈你还陪着小芳妹妹吗,你冷吗?”
赵燕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一下,含着眼泪喊:“萌萌,别害怕。下得了床吗?把客厅卧室的灯全打开!妈妈很快就会回去。”
嘴里这样说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到了王某家,小芳在被窝里躺着。看到床头药瓶,赵燕的嘴边话咽了回去。
原来,小芳为了躲避这次探视,没顾上穿外衣,在院外的厕所藏了一个多小时!小芳说:“赵阿姨,那会儿我看见你进门了。大雪天,我真是不想见‘他’,您不会埋怨我吧?下回我不给您添乱了,拉钩!”说完,伸出了小手指。
赵燕放心了。摸摸小芳额头,蛮烫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匆匆嘱咐了王某一句:“定时给小芳吃药!”推开门,慌不择路就走。
冬去春来,日月穿梭。6年的时间过去了,赵燕像个定时的钟摆,如期履行着约定。
按照365bet现场走地盘_完美体育365官方网站_36500365体育在线投注裁定,小芳年满十周岁法定的探视才会解除。时至今日,小芳刚9岁,赵燕还有一段艰辛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