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期间到祖坟祭祀先人。
脚下的土地刚刚苏醒,湿润、松软。经历了寒冬的麦苗开始返青,杨树上坠满了暗红色长长的杨花。
祖坟在一片土岗上,坟墓由北向南呈金字塔状依次排开。伯父、父亲、哥哥我们先用铁锨在每个坟头上培新土。伯父告诉我,要将土培到坟头顶部,然后让土自行滑落。培完土后,将祭祀物品依次摆放在坟墓前,然后烧纸钱、磕头、收拾祭祀物品,从程式上完成了祭扫活动。望着燃尽的纸灰,伯父唉了一声,说:“烧纸顶什么用,人死了知道什么!你们还知道烧纸,到你们的下一辈儿恐怕什么都不懂了。”说完后,伯父和父亲回家去了。
哥哥和我静静地在母亲坟前站了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杨花和青草的清苦味道,树林里传来布谷鸟悠远的布谷-布谷声和喜鹊响亮的喳喳声。北边一抹远山的影子。
望着金字塔状静穆排开的坟墓,我忽的明白了,虽然坟墓里安眠的祖先有的我没见过,但他们始终与我血脉相连,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背景,在默默支撑、护佑着我。终有一天我会回到他们那儿去,像他们一样安详的躺着,退隐为后代的一幅背景,默默支撑、护佑着后代,接受后代的祭祀。那一刻,我没有了以往想到死亡后失去自我意识坠入无法想象的虚空出现的窒息感和为摆脱这种窒息感急切的转换思维并要抓住点什么具体的实在的东西的恐慌。只是恬静的想着: 生命本是不可思议的存在,顺应生命的自然,有生之年平安、健康、快乐的生活,死后安安静静的长眠,就是很大的幸福了。如同陶渊明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需尽,无复独多虑”诗句中所说的那样。
前些年祭祀先人时,想到逝去的亲人对自己曾经无微不至的关爱,想到相隔阴阳的虽然只是一层薄薄的帷幕,可任凭自己再怎么用力却也掀不开那帷幕的一角,无法感触到逝去的亲人,总是锥心透骨的伤痛,无法抑制的悲哀。然而随着时空的渐渐流转,那份执着的思念与伤痛在慢慢的变淡。今年清明,通过古老的祭祀活动,我获得了内心的安宁与祥和。在程式化的祭祀活动中让一代代人慎终追远、感恩先人,并逐渐感悟生命的意义,获得内心的安宁与祥和,从而幸福的生活,这也许就是祭祀仪式所蕴含的意义吧。
回家的路上,一只有不知名的小鸟唧儿的一声从空中轻快的掠过,田野里一位老人?N儿——驾的吆喝着一头毛驴来来回回犁地,犁铧过处泥土波浪似翻起。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新翻出的土壤肥沃、暄软,静静地等待着春天的播种。
又是一年清明时!